這個打工規條,相信好多人都知道,我只是想分享我返第一份工,儍儍不知世途險惡的經歷。 我第一份工是商業電台的助理監製,所謂助理監製只是名稱好聽,其實是監製助理,也即是大打雜一名,跟的節目叫《香港呢分鐘》,不知還有沒有人記得,形式有點像《東張西望》,是軟性的社會時事娛樂節目,有主持人在直播室開咪外,還有一些特派員外出採訪,而我就跟着監製大人出出入入,幫忙各種大小事項。 我上工時上手的PA還有一星期才離職。正好可以慢慢交接,上工第一天,她就問我幾錢人工,人生正式第一份工第一天返工,快要離職的同事如此問我,我沒多加考慮就儍儍的直接答了她:「五千。」怎知她面色一沉,就開始諸多刁難,這一個星期,完全沒有讓我好過。後來我才知道,原來她的人工是四千五,我新手進場,竟然還比她多五百!但明明不是我的錯啊,要嬲對象應該是商台,為何將怒氣發洩在我身上呢? 不過商台的人工制度真的很奇怪,工作大半年後到四月調整薪酬的時候,發現商台只加了丁點人工給我,實數不記得了,只記得是一個有零頭的數字,例如加$138之類,明明監製大人都很滿意我的工作表現,所以立即決定轉工,不久就找到《明報》副刊記者的工作,當然臨走時還要和接替我的新同事好好交接,她第一日返工,我照辦煮碗問她幾錢人工,天啊!她收五千五,又比我多五百大元,商台就是寧願花更多錢去請一個全新無經驗的人,而不好好加人工留人,不是說我有甚麼了不起,只是這明明是不合理的經營模式啊! 明星題外話: 我在商台的日子是四大天王崛起的年代,有一次要訪問黎明,我負責錄音,明明主持人問東,黎明就搭西,一時細細聲,一時又大聲到爆咪,一個訪問剪好了,卻好像我胡亂拼湊一般,所以對黎明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,當然這麼多年下來,黎天王一直保持自己的無厘頭風格,又變得相當可愛。 另一個是有關我偶像劉德華的,那時我已接近要離職了。直播室的結構是兩層的,一入去是一個空間,一邊有控制台,我和監製大人就在這個空間工作,接電話、聯絡其他人,另有操作員負責控制台,再入面有一間房,就是主持人開咪的地方。那天我挨坐在玻璃窗邊那點點空位上,突然有個人闖入直播室,二話不說直接坐在我隔鄰、全個空間唯一的椅子上,那個人就是劉德華,待會要入裡面的直播室接受訪問,我立即全身僵硬,完全不敢移動,同事都知道我是劉華fans,看着我陰陰嘴笑,直至劉華進入內室受訪,我才能再次活動。這個突然的經歷,完全是我最好的離職禮物!
傳媒
上回提到進入《壹本便利》後,上司H君施以震憾教育,指明「最重要諗讀者想要乜」,令我對做傳媒茅塞頓開後,第二個震撼教育就是鋤書會,基本上,要實踐理解讀者的需要,除了自己努力去想像去思考去分析外,其實好需要真的聽聽讀者的意見,最簡單的方法,就是由同事扮演讀者的角色,評論每篇稿的好處和不足的地方,所以每星期出書後,整個編輯部的同事,不論職位高底,都要參與鋤書會。 周刊來說,出書的那一天通常比較清閒,但為了鋤書會,要立即捧着雜誌細閱,然後mark低感想,以應付下午的鋤書會。會中大家輪着發言,對每篇文發表意見,但不可以為自己的文章辯解,即使被指出的問題有難以避免的原因,但讀者是不會知道亦不用理會任何原因的,所以批評一樣要接收。或許因為超過一半同事都是剛畢業或只有一兩年工作經驗,鋤書會完全不見惡意攻擊、踩低別人抬高自己的情況,大家都很認真的提出意見,而且有料無料,一聽便知道,老闆可以從中更了解員工的見識和能力。 我們自家的鋤書會有讚有彈,但聽聞《壹週刊》的,有黎老闆坐鎮,只可彈不可讚,應該壓力勁大,最初還在華蘭路十樓返工,與《壹週刊》同層,逢星期四便會聽到黎老闆大吼開會,甚至會直接叫:「XXX,開會!」XXX是某高層的名字,即使我不屬《壹週刊》也知道的人,而我就見到XXX躱在美術部不肯入房,伴着黎老闆的吼叫,看着就忍不住偷笑。 其實鋤書會是一個很好的文化,聽聽別人的批評,這才知道缺少了甚麼,那些地方可以加強,有時以為大家都知道的東西沒寫清楚,卻讓讀者一頭問號。只要懷着虚心,每次鋤書會,不只自己寫的稿可以得到點評,連同事的文章也可從別人的意見中得到啟示,這麼多人一起教你寫稿,只要用心聽,一定有進步!
娘家死忌快一周年,突然好想記下這個職場一些點點滴滴。 最初我是由《明報》副刊轉職進入《壹本便利》,是一個只有年多工作經驗的記者仔,兩個地方雖然同為傳媒,但無論目標對象、風格、要求、環境、同事都有很大分別。《明報》是所謂知識分子報,對象以中產為主;《壹本便利》則是一般的小市民。《明報》大佬是李純恩,還有好幾個資深記者帶着幾個像我這種小記者;《壹本便利》則大都是年輕人,老頂年紀不大之餘,也喜歡和我們吵吵鬧鬧開玩笑。 最顯兩者分別的,是我在《明報》介紹食肆後附上相關食肆資料,便被前輩捉了我去酸:「你知唔知我哋一格分類要幾錢?點可以幫佢落電話地址?」雖然唔明介紹完間舖又唔話人知喺邊係乜邏輯,但當時初出茅廬,只好哦哦哦。後來去到《壹本便利》,發現介紹店舖時詳細列出基本資料是指定動作,因為上司H君話:「諗下讀者想要乜,咁就寫乜!」我不知道H君還是否記得曾經這樣教我,但這句話我記到今天,亦是我以後做傳媒的基本信念,這句話在當時來說實在太震撼,可謂壹傳媒做稿的指引,讀者想知道甚麼?喜歡甚麼?對那些題目有興趣?等等等等,做記者的就要搜集採訪然後整理寫稿,介紹有美味食物的食肆,就是想讀者跟着去食,又怎可以不刊登基本資料呢?今天理所當然的做法,其實是由壹傳媒開始的。
昨天,2022年6月20日,本來是《蘋果日報》的27歲生日,一早已見到舊同事在FB遙祝娘家生日快樂。再過幾天6月24日,就是《蘋果》被逼告別一周年的日子,包括黎老闆在內,一眾高層大都還柙了超過一年之久,每次讀到談黎生入獄的文章,總是忍不住落淚。我的工作生涯,大都在黎老闆旗下的壹傳媒中度過,由小記者做起,不過一直都是做吃喝玩樂的副刊範疇,對這班因為新聞而遭拘控的舊同事不太熟識,也許只是開會時見過幾面,實在不敢想像他們現在所受的苦。 我離開壹傳媒時,紙媒已在沒落中,雜誌受影響最大,一本本陸續停刊,2018年連《壹週刊》都停刊時,我也只是感慨網絡興起,明明內容有價,仍難敵世代變遷,當然各雜誌水準日漸低落亦是原因之一,不知有多少人會像我一樣,以前看《壹週刊》像看書般,由第一頁內容開始看,大部分文章都看一次,到後來派書到枱頭,大約花個15分鐘,就已經揭完AB兩書。 後來我離開了壹傳媒後,不會買壹系雜誌,但仍然每天看《蘋果》,已經成了生活一部分,即使去旅行,也會用App怱怱看一下新聞,也有擔心《蘋果》會不會有一天也轉不了身,淹沒在網絡洪流中呢?想不到,《蘋果》的死因不是被讀者嫌棄、不是不再受歡迎,死因是沒錢,沒錢的原因是資金被政府凍結!就這樣,《蘋果》在最受市民愛戴的時候,最後一天以百萬份印數仍有很多人買不到的情況下,硬生生被逼死了。這一年來,連新聞也少看了,因為不知可以在那裡看!生活就像缺了一塊似的。 昨天,2022年6月20日,本來是《蘋果日報》的27歲生日,我們還有再見的一天嗎?